眼见那石锁忽忽悠悠到了高出,稍稍停滞,又猛然坠落下去,王守业心头就预先‘轰然’一声。
谁知等了许久,院里却迟迟没有半点动静。
这时就听麻贵在一旁啧啧惊叹:“以前只听我家大哥说,汝契兄是个文武双全的儒将,不想还有这等千钧之力!”
王守业想想李成梁那瘦弱的模样,摇头道:“也或许是李兄的公子在里面演练。”
“这怎么可能!”
麻贵却是大摇其头:“他的长子今年也不过才十三岁,身量都没长开呢。”
如此说来,那天赶车的就不是李如松喽?
总在外面站着也不是事儿,麻贵上前拍响了门环,不多时院门左右一分,露出个赤着上身的年轻人,却正是那晚的车夫。
那年轻人见门外是麻贵和王守业,忙把院门大敞了,拱手见礼道:“不知是二位叔父来访,小侄失礼了。”
小侄?
麻贵闻言一愣,上下打量了那年轻几眼,狐疑道:“你是?”
“小侄李如松啊!去年冬天,麻三叔不还见过我么?”
这将近五尺三寸力有千钧的汉子,竟然真的只有十三岁!
“你是如松?!”
麻贵瞪圆了眼睛,又上下扫量了李如松几眼,伸出手来在自己胸口比了比,讪讪道:“那时候,你不才这么高么?这怎得才才半年不见,就长成这样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如松摸着后脑勺,咧嘴道:“打从开春个头就往上蹿,就连力气也大了许多。”
打从开春?
王守业心下一动,暗道这李如松的情况,莫非也是因为灵气复苏而产生了异变?
因心下存了怀疑,进门的时候王守业就一直盯着他打量,倒把个李如松给看毛了,缩手缩脚的十分不自在。
“崇秩,王守备!”
到了院里,李成梁也已经听到风声,从里面迎了出来。
两天不见,他倒是又显得憔悴了些,却是因为对王守业的承诺没什么指望,又四下里碰壁的结果。
“汝契兄,大喜啊!”
麻贵这时显然已经摆脱了负面情绪,哈哈大笑着迎了上去,一拳头擂在李成梁肩头,愣是打的李成梁倒退了半步。
李成梁捂着肩膀,兀自有些不明所以的苦笑道:“却不知这喜从何来?”
麻贵侧身一指王守业:“自然是伯成老弟带来的。”
李成梁身子一震,直勾勾的望向了王守业,那眼里填满了期盼,却又透着难以置信。
“汝契兄。”
王守业笑着冲他拱了拱手:“说来也是赶巧了,与我相熟的监副周大人,同五军都督府的宋经历,刚刚结下了儿女亲家——小弟托他帮着问了问,正好开原卫有个参将的缺,倒是颇为合适。”
“开原卫参……参将?!”
这下李成梁可真是大喜过望。
按照正常来说,似他这样没有后台的人,一般只能袭爵后只能出任五品游击,而且很有可能是候补游击。
这一下子补到实缺参将,真可谓是天地之别!
他激动的往前迎了几步,颤声追问:“这……这可是真的?!”
“自然不会有假。”
“我……李某……”
李成梁现如今已经三十有五了,蹉跎了半辈子,骤然得了这般喜讯,一时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红着眼睛、唇齿乱抖,好半天也没说出句整话来,最后一咬牙,干脆冲着王守业屈膝跪倒。
王守业眼疾手快,不等他跪实了,就急忙扯住了他,口中连道:“使不得、使不得!汝契兄这是做什么?!”
“王守备的大恩大德,成梁实在是……”
李成梁一面哽咽着,一面挣扎着又想下跪,却被王守业死死扯住动弹不得,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向儿子喝道:“松儿,还不快替为父拜谢王守备!”
李如松倒是乖巧。
当即就跪在了王守业面前,磕头如捣蒜一般。
王守业急忙去搀他,却哪里遮拦的住,反而险些被他给带倒。
“起来、快起来!”
王守业只得连声唤他起身,最后还是李成梁发话,李如松这才站起身来。
亲自感受了李如松那一身怪力,王守业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故作好奇的打探道:“令郎只有十三岁,就出落的如此英武,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听说是开春以后,才骤然长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