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业就装作没事儿人一样,伸着懒腰问:“什么时辰了?”
“已经辰时二刻了。”
原本还羞臊不已,见王守业若无其事的样子,娇杏反倒又显出些失落来。
都已经这么晚了?
想想昨天那场盘肠大战,自己起晚了倒也正常的紧。
不过……
红玉呢?
都这时辰了,她应该早就晨练完了才对,难道说她今儿也起的晚了?
一股成就感正油然而生,却听娇杏道:“咱家一早来了客人,姨娘正陪着在前院说话呢。”
客人?
就算是来了客人,也不该由红玉去坐陪吧?
“是什么客人?”
“听说是什么沈夫人,她家老爷在您手底下当差的。”
沈夫人?
沈长福的老婆?
王守业心下登时恍然。
沈长福让老婆找上门来,多半是为了昨天的事儿,想要疏通疏通,免得自己把损坏遗蜕的罪责,全都扣在他头上。
话说……
收麻贵的礼,算是同僚之间的交际;收葛长风的礼,算是接受他的赔罪。
这在当今官场,属于约定成俗的礼尚往来,正常来说,只要没碰上海瑞那样死较真儿的主,就不会有什么后患。
但沈长福的‘疏通’,自己要是如数笑纳的话,应该就算是实打实的受贿了吧?
不成!
想到这里,王守业也顾不得让娇杏服侍,匆匆披衣而起,就准备去前院探个究竟。
只是还没等他赶到前厅,迎面就与红玉撞了个对头。
王守业急忙上前将她拉到了廊下,小声问道:“沈长福家的,可是来送礼的?”
见红玉点头。
他又忙追问:“你收下了?”
红玉又点头。
王守业当即恼的跺脚:“你倒先是问我一句啊!”
“老爷放心。”
红玉将散乱的发丝拢到耳后,淡笑道:“正经的礼物都退回去了,只让她留下了两篓螃蟹,免得他们夫妻疑神疑鬼——老爷昨儿说过,没打算为难沈百户,所以我就越俎代庖的处置了。”
王守业这才松下心来。
抱住红玉吧唧了一口,嘿笑道:“方才我一时情急错怪了你,娘子可千万要原谅则个。”
红玉急忙挣开,看看左右无人,这才拿帕子揩去脸上的湿润,似嗔还羞的埋怨着:“这可是前院,若被人撞见了……”
“哥、哥!”
话音未落,就见李高飞也似的寻了过来,隔着老远就嚷道:“可了不得了,山海监又让人给围了!”
山海监让人给围了?
王守业满心疑惑的迎上去细问究竟,这才知道是昨儿张国彦赴宴时,吐露了正寄居山海监的事儿。
结果今儿一大早,就有人堵在山海监门外,苦求张神仙施展起死回生的仙法,救下自家命在旦夕的老父亲。
后来陆续又来了几个人,在那门前比惨也似的哭喊,引得百姓们纷纷上前围观。
以至于将山海监堵了个水泄不通。
啧~
让张国彦出去应酬的主意,可是自己给白常启出的,眼下惹出风波来,怕还要设法给个交代才行。
思索着对策,浑浑噩噩的回了后院,简单洗漱完毕,坐到餐桌前食不知味的吃到半饱,王守业才忽然发现,桌上连一只螃蟹也无。
不是说留下了两篓么?
“要先吐一吐沙子,洗涮干净了才好下锅——老爷要是想吃,中午我和娇杏就送些过去。”
“那就多送些,让衙里的同僚们也尝尝,全当是借花献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