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门帘被挑起之后,一张贴着膏药、肿如猪头的嘴脸,却立刻映入了眼底。
严世蕃府上的褚管事?
怎么又是这厮?
这也忒阴魂不散了吧?!
非但是王守业吃了一惊,陈彦彬等人也皆是一愣,犹犹豫豫的,也不知是否该上前见礼。
而那褚管事见锦衣卫的人都有些愣神,当下白眼一翻,抑扬顿挫的道:“我们公子爷,眼见就要和徐阁老家结亲了,你们吴大人空口白牙的,就想让他老人家亲自登门?”
说着,懒洋洋伸出只爪子,虚悬在半空之中。
陈彦彬脸上的肌肉,突突颤了几颤,忽地绽放出笑容来,抢上前小心翼翼的扶住了褚管事,嘴里讪讪道:“我们也不想劳动严公子,只是那东西取用颇为费事,又不耐久放……”
“哪也得先验验货再说!”
褚管事顺势下了车,背着手斜了陈彦彬一眼:“放心,东西只要管用,这份孝心自然能递到小阁老面前——届时有小阁老保着,就是成国公也动不了你们!”
听到这话,陈彦彬脸上的笑容,顿时鲜活了许多,忙把手往里一让,就待请褚管事进门验货。
谁知对方却忽地勃然变色,指着两个快步远去的背影,厉声喝问道:“那厮不是东厂的人么?怎么在你们北镇抚司?!”
陈彦彬顺势望去,就见王守业、赵红玉二人匆匆消失在街角。
他心下一动,忙问道:“怎么,难道您与这东厂的王小旗,也有仇怨不成?”
不等褚管事回应,又把王守业卧底反间,挑起厂卫之争的事儿,加油添醋的说了一遍。
最后愤然道:“这厮虽不过是个小旗,可毕竟是带着投名状进的东厂,上面有黄公公保着,连我们吴大人一时都奈何他不得。”
顿了顿,又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怕是只有小阁老出面……”
“用不着小阁老出面!”
褚管事把手一摆,恨声道:“只要能说动我家大公子,给他来个先斩后奏就行——届时黄公公难道还能为了个臭虫似的东西,跟我们府上翻脸不成?”
说着,他又斜了陈彦彬一眼:“不过能不能说动大公子,怕还要看那东西,究竟有没有效果。”
陈彦彬见对方也有意促成此事,心下真是喜不自禁。
原本漷县、三河之行,成功的救下了袁存时、又寻回了佛光舍利,他也算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可王守业在景阳门前的反戈一击,却又让他前功尽弃、颜面尽失。
这几日里,陈彦彬也不知因此受了多少屈辱,早恨不能将王守业碎尸万段了!
当下连声道:“有效、那东西绝对有效!”
“那还等什么?赶紧验货去吧!”
褚管事抬手往里一指,随即在陈彦彬等人簇拥下,大摇大摆的进了北镇抚司。
………………
“阿嚏、阿嚏。”
却说王守业领着赵红玉转过街角,心下刚松了口气,就突然连打了两个喷嚏。
“王大哥,你没事吧?”
“没什么。”
王守业摆了摆手,正色道:“那陈彦彬虽然什么都不肯说,但听他的语气,你爹应该是在北镇抚司没错。”
“咱们先去成衣铺,买两件换洗的衣服,然后再回东厂拜请柳百户出面,帮着打探你爹消息。”
赵红玉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即却又忍不住道:“那王大伯呢?他这一整天也没露面……”
“放心吧,这事儿我自有主张。”
要在诺大的京城里找出王老汉,那肯定和大海捞针差不多。
但自家那便宜师叔李伟,不是还有个女儿在裕王府么?
名字好像是叫‘李彩凤’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