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槐影下走出一个人来。
程灵慧脚步一顿,转身就要回去。
“我错了。”常继文往前急走几步,一下子将程灵慧抱住,脑袋放在程灵慧的劲窝连声道:“默之,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一瞬间,程灵慧心里刚刚重新建立起的壁垒崩塌了,她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把头埋进他的怀里痛哭。怕哭声惊动沉睡的人们,她死死咬住常继文的衣领,不让自己哭出声。
“我错了,我错了……”常继文除了说这三个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紧紧拥着怀里的人,感觉到她的削瘦,心里的痛无法言说。
他一直知道程灵慧是怕他的,所以他有持无恐。就算知道自己太冲动了,会伤了程灵慧的心。他还是咬牙硬撑着不肯低头。直到花如烟跑来报信,说她和孙兴隆在地里抱头痛哭。他这才慌神了。害怕了。
他怎么就忘了还有一个孙兴隆呢?
程灵慧不知道哭泣什么时候变成了斯缠。常继文亲吻着她,甚至噬咬着她,仿佛要把她吃进肚子里。程灵慧也不甘示弱,反过去撕咬他。在那硕大的槐荫之下,也不知是谁强了谁,也不知是谁顺从了谁。除了彼此,那一刻他们的心中、眼中再容不下别的。
精疲力尽的二人相依相偎靠在老槐树上,说不清是你依靠我,还是我依靠你。
“默之。”常继文轻轻叫着程灵慧:“从今以后,我要叫你三慧。我其实老早就想这么叫你的。”
“好。”
“三慧,有个事我要告诉你。”
“好。”
“哪个,我并不是相信二嫂的话,觉得你苛待之洲。而是……”
程灵慧静静的听着……
“而是我心里吃醋。我吃苏同的醋,吃赵桥的醋,吃花娘的醋,甚至吃之洲和之松的醋。我不喜欢你心里装着他们,都没有我的地方。我要是不主动和你说话,你甚至一天都不理我。我自己都要气死了,你也看不见。”
程灵慧侧脸望着他,她被常继文的小心眼儿震惊了。
“我说的是真的。”常继文把脑袋往她脖子上蹭:“我就是这么小心眼儿,你后悔了也没用。这一辈子,无论是谁想要从我手里夺走你,我都不会答应。你我的,三慧,你是我的。”他委屈的像个孩子:“你怎么能在别人怀里哭呢?就算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孙兴隆也不行。我会吃醋到把自己气死的。”
程灵慧有些心虚:“你怎么知道?”
“花娘告诉我的。”常继文毫不犹豫就把花如烟给卖了:“这次我就原谅你了。谁让是我的错,让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就算是对我的惩罚吧。不许再有下次了。听见没有。”他又恢复了往日在程灵慧面前的霸道。
“哦。”程灵慧好像在常继文面前自然而然的就呈现出弱势的状态。胸中憋闷的情绪宣泄了出来,那气势就强硬不起来。
常继文的呼吸渐重,脑袋直往程灵慧怀里拱。
程灵慧扭着身体想拒绝却不敢还手:“这是在外面,被人看见……”
常继文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斯文模样,有了刚才的第一次,还怕有第二次?
程灵慧只能随他折腾。感觉整个身子都要化在他怀里一般……
天光渐亮。
村里人都起的早。程灵慧怕被人看见,催促常继文快走。
常继文不愿意:“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怕什么。”
程灵慧红着脸瞪他:“你不要脸。昨天之洲告诉他们你走了,这会儿让人看见还不臊死?”
常继文看她实在害羞,侧着脸道:“那你亲我一口。”
程灵慧无奈,在他脸上啄了一口,转身逃也似的往大门里走。回头看时,常继文还跟傻小子似得站在槐树影里。程灵慧挥挥手。转身关上了大街门。
一个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三姐,你起的可真早。”
程灵慧吓了一跳,定睛细看,只见花如烟双臂抱胸,靠墙站在大街门后面。就问道:“你不在屋里睡觉,一大早站在这里干什么?”
花如烟看着她似笑非笑:“我昨天吃咸了,晚上口渴睡不着。偶然发现大门外的老槐树下窝着一对野鸳鸯……”程灵慧一听,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感情这丫头听了一夜的墙角。她顿时觉得自己的一张老脸烧了起来。急忙伸手去捂花如烟的嘴:“哎呀,你别乱说。”
花如烟笑着跳开:“哈哈哈,三姐竟然会脸红。”
奶奶睡觉浅,听见动静醒来,隔着窗户问道:“你姊妹俩在外面闹什么呢?”
花如烟笑道:“奶,刚刚我姐夫来过,被我看见了。三慧子臊了,要打我呢。”她的声音清脆响亮,一时间满院子都是她的笑闹声。
要比脸皮厚,程灵慧真扛不住花如烟。她一头钻回屋里,不理花如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