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五章 伏皇后是个妙人,有人不懂风情(1 / 1)

颍河之上,一艘乌篷船已经准备就绪。 这是走水路,从颍河到洛河,然后通往山阳扈的水道。 乌篷船边,除了两、三个小黄门与寥寥几名侍卫外,只剩下山阳公刘协。。 今日的刘协穿着一身常服他立在船头最后眺望着许都城的城墙,这里是他做过十年天子的地方。 “唉”幽幽的一声叹息,忽的“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一干虎贲军的簇拥中,曹操正驾马赶来。 看到曹操,刘协一怔,本能的畏惧感迫使他后退一步 可只是一个刹那,他又挺起了胸脯,他以前是皇帝时畏惧曹操,可现在他已经不是皇帝了,他再不用过那如履薄冰的日子,现在还有必要畏惧么? 倒是一旁的小黄门,一副担心的模样,“陛下,快进舱中躲避吧?” 刘协一副坦然的样子:“天下都是他儿子的了,他要杀我?我还能躲到哪去?” 说着话,他迎着曹操迈步向前。 不多时,曹操的马队已经行至刘协的身边,曹操翻身下马,也不行礼,却也没有了往昔的趾高气昂。“山阳公。” “大魏武皇帝”曹操对刘协称呼更改,刘协对曹操的称呼也更改了。 一退一进,如今不光实际上的地位,就连名义上的地位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孤的儿子刚刚称帝,诸事繁琐,他也抽不时间来为山阳公践行,还是让孤这个当父亲的代劳吧!” 说起来也奇怪 曹操成为了魏武皇帝,刘协成为了山阳公,可曹操说话时的口吻,却比他担任魏王,刘协担任天子时更和缓,仿若挚爱亲朋一般。 “呵呵呵呵” 突然,刘协笑出声来他摇着头,可嘴角始终咧开着,笑的格外的怅然。乌篷船上,一张桌案,曹操与刘协分坐两边。 两个酒樽,已经分别添了三次酒,都是曹操主动添的,似乎他的心情颇为不错。 可期间,他却始终一言不发, “魏武皇帝有何指教啊?总不会真的是来为我送行的吧?这可不像你!”刘协实在受不了这寂然的气氛,主动张口。 “哈哈”曹操笑了,“孤这儿子终是个仁君哪,若是孤肯定不会这么轻松的放你去山阳扈,要造成意外的方法有很多,孤很擅长,比如事先在这船上凿个洞,比如在对岸处设下埋伏,比如一场大火,这些孤都做过!” “哈哈”这次换作刘协大笑了,“是啊,魏武皇帝什么都做的出来,我甚至相信,在我走之前,你还会告诉我“只要我不回都城,那就保我一世之安”,只不过这话,怕是连你都不信吧!” 十几年的相伴 曹操了解刘协,刘协又何曾不了解曹操呢? “唉”曹操缓缓的站起身来,“羽儿曾向我讲述过何为大爱?将天下黎庶疾苦当成自己的疾苦,将万民之安康当做自己的安康,这便是大爱,羽儿提及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也是这个道理!不瞒你,这些年孤从羽儿身上学到的也很多,已经放下了许多戾气!若是以往,有人要劝孤归隐,哈哈哈,孤规定要了他的脑袋!” 刘协颔首 曹操这些年的变化,他感受的最是真切。 刘协可以笃定,若是没有“曹羽”,那或许曹操依旧能一统,却一定会死更多的人,多出几十倍、几百倍的人! 如今的大魏也定然会暴乱四起这便是所谓的以暴制暴!“魏武皇帝要没什么想说的,那我就先走了" “好!” 曹操没有说更多的话,很爽快的答应。 刘协朝他笑了笑,印象中,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曹操会心的微笑,两人似乎什么也没聊,又似乎聊了许多。 乌篷船去势如飞,荡开了两岸的芦苇,融入这青山绿水中。曹操站在河边,眯着眼望着这远去的乌篷船。 “大哥,船已经走远了,河边风大,咱们也该走了。” 说话的是曹操的弟弟曹德,这一次归隐,他与父亲曹嵩都会陪曹操一起去“再看一眼吧!”曹操感慨道:“看一眼少一眼,毕竟他当过十几年的皇帝,能亲眼看看亡国之君是怎样离开的,这种际遇百年不,千年来也是极难得的!” 曹德顺着曹操的目光往河面上看。 孤帆远影水波荡漾,天水一色碧波万顷!属于汉的时代终将远去 魏,注定要扬帆起航! “不对”突然间,曹操意识到了什么,他猛然惊呼,“皇后呢?山阳公走了,可那皇后呢?” 一旁的许褚连忙道:“伏皇后还在汉宫,似乎是她提出要拜见新皇,陛下也允准了。” 唔 曹操眯着眼回过头。 “哈哈哈哈”爽然的大笑声响彻此间,“吾儿像我!哈哈哈吾儿像我!如此,方才有王霸之气!” ----- 乌篷船内,刘协尤自坐在桌案前。 三杯酒下肚,他已经有些晕眩而借着这醺醉的酒意,刘协下意识的脱口。“皇后,为朕斟酒!” 这话脱口,却无人响应,也没有回声,乌篷船上只有一名小黄门可就在方才,刘协吩咐小黄门出去,到船舱外面去。 曾经的宫墙内到处都有“眼睛”,如今的他想学着一个人独处,却又下意识的张口呼唤皇后。 只是 没有皇后了,也没有伏寿了,不再是帝王意味着刘协失去了帝王该拥有的一切。 意识到这点的他,微微低下了头。 他回想起昨夜,他与皇后那翻推心置腹的攀谈。 “你愿意跟朕去山阳扈么?你愿意么?愿意么”刘协双手按在伏寿的肩上,用力的晃动,在之前他已经问过整个皇宫中的妃嫔,无论曾经多么的宠幸,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他前往。 虎落平阳被犬欺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究是天子,也不能免俗! 刘协紧紧的盯着伏寿,那时候的皇后伏寿紧咬着牙关,她先是点了点头,却最终又摇了摇头:“若你是陛下,那皇后自当追随,哪怕是天涯海角,可若你是山阳公那皇后岂能岂能” 伏寿的话没有讲完,可意思再明白不过。刘协懂了 帝王的婚姻哪里有纯粹的爱慕,那不过是家族的联盟。 伏家的女儿可以嫁给天子,却不能嫁给一个落魄的国公皇后皇后始终是把家族放在第一位的,哪怕是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 “若若”刘协最后问道:“若朕碰过你呢?” 这一句话从刘协的口中传出,就有些扎心的味道了。因为

十余年来,他都没有与伏寿同床共枕过,不是不想,而是不行 每日如履薄冰,每日诚惶诚恐·恐惧蔓延在他的全身,他是个不举、不行的天子! 沉默 短暂的沉寂过后,伏寿的回答依旧让他失望:“这无关乎陛下是否碰过臣妾,这只关乎陛下如今的身份究竟还是不是天子!” 现实这就是现实! 如今乌篷船内,举目四望,无论是那些曾经有过恩荫、宣誓过对他效忠的,还是有过夫妻之名却最终渐行渐远的,刘协什么也没有留下来。 这便是自由的代价 这便是留给万千黎庶希望的代价!“滴滴答!” 硕大的泪珠潸然落地 想起伏寿,想起皇宫,想起那些围着他转的奴婢,刘协捂着脸自嘲道。 “朕朕这皇帝当得可真有意思,做皇帝的时候是别人逼我做的,不做皇帝的时候,却是自愿不想做,不能做的!” “九岁那年,董卓把我推上皇位,我就成了他最称心的玩偶,从那以后我天天以泪洗面,上愧祖宗,下愧黎民,没有一天快乐的日子,没有一天自由的日子,如今他曹子宇给了我自由,让我脱离了这苦海,我本以为我该觉得很快乐,可可根本没有快乐,只有落莫!” 刘协缓缓起身,自己又斟满了一盏酒,一饮而尽。他迷离了,他如梦似幻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追求的是什么? “董卓、王允、李傕、郭汜、曹操、曹羽我我终于能回到青山绿水之间了,那地方我只是在诗书中读过,还从没有去过。” 言及此处 忽然,船舱的大门打开。 原来是护送乌篷船的一名侍卫,“山阳公,陛下命我,在船至河中时将这个交给你!” 侍卫身穿龙骁营的铠甲,格外的有精神。刘协抬眸:“这是什么?” 侍卫将怀中掏出的一封竹简递给了刘协,“这是一副药方,当年夏侯惇将军不举时就是服用这药方痊愈的,这种病,陛下治起来很擅长!” 呃 刘协惊愕的展开竹简。上面的药目-呈现: —枸杞、桑葚、龙眼、黄精、人参、红枣还有,具体治疗的内容,以及计量 这 刘协霍然睁开眼睛。“曹曹子宇,不陛下陛下他是怎么知道的?”“小的这就不知道了!”龙骁侍卫拱手退下。 刘协却刹那间想到了皇后伏寿,是是她告诉曹羽的么?那么 一个大胆的猜想出现在刘协的脑门,是啊她是伏家的女儿,她嫁入皇宫不是为了追求爱与幸福,她是为了家族荣耀,为了门楣。 她什么话,都会对曹羽讲述的对嘛?她什么也都会给曹羽的对嘛? “呵呵呵呵哈哈哈” 突然间,刘协看着手中的药方,他大笑了起来笑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他感觉仿佛,因为这药方,他能站起来了,可仿佛他又失去了本不该失去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就是自由的代价,自由的代价!” 艰辛、苦涩、怅然的大笑声此起彼伏,最终这笑声还是回归了平静,一切回归了虚无。 -- -- 这几日,陆羽都住在皇宫。 曹操走了,陆羽问过许多人,父皇隐居在何处 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许褚倒是留了下来,可陆羽问他,他也不说其实,陆羽知道,不是许褚不说,而是父皇告诉许褚不许他说。 现在,这硕大的皇宫,只剩下他一人独自眺望夜景了。 曹昂进来,门边的阴影里还站着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虽然看不清面 目,但是可见有柔软婀娜的身材。 曹昂拱手,“陛下,人带来了!” 陆羽颔首,“辛苦子侑了,你先下去吧!” 曹昂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这女子,“陛下刚刚继位山阳公今日才刚刚踏舟离去,这怕是不好吧!” 陆羽忍不住笑:“二弟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曹昂忙汗颜低头,“臣不敢” 说着话,便满满退下。 那女子踏着柔软的步子上前,跪下向陆羽扣首,“陛下在上,前朝皇后伏寿拜见大魏天子!” 来人除了汉皇后伏寿外,还能有谁?陆羽淡笑,“起来,摘下帷帽!” 伏寿从容不迫的站起身来,轻轻摘下帽子,露出一张明艳的脸,他虽然低着头,可态度镇定自若,不卑不亢别有一种不属于她这个年龄成子的韵味与风情。 陆羽走近了一点,伸手抬起她的脸,认真打量着伏寿那明莹如玉的肌肤,那双眼波在陆羽的面前轻轻一转,有那么一瞬间,让陆羽感受到父皇曹操的快乐。陆羽轻笑,“这么一个美人皇后,十年,他刘协真能忍得住!” 伏寿浅笑,“一个人若是日日如履薄冰,那便是夜半时分的入眠都会极其艰难,更别说是男女之间的床帷之事。” 这么一句话脱口,伏寿轻轻咬住嘴唇,“由衷的恐惧还是太可怕的!” 陆羽感兴趣起来,“所以,你就致信于我,让我给山阳公开个方子,至少让他到山阳扈时能享受到做男人的快乐?然后,以此换取你内心中的解脱与对前朝天子的愧疚?你很聪明也很懂得审时度势,怪不得伏家会把宝压在你一个女子的身上。” 伏寿回道:“我若真的足够聪明,就不会被送到皇宫里,也不会被送到此处陛下难道不知,我如今的名声全系于陛下的一念之间么?” 是啊 前朝皇后被新朝天子收入宫闱,这对新朝天子而言,没什么。胜利者的快乐罢了。 可前朝皇后势必要担上这“一女侍二夫”、“一后侍二君”的骂名,且永远无法洗刷干净。 陆羽笑了,“刘协不懂风情,可伏皇后却是个妙人!” "好,朕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让你来决定,你未来的路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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