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礼的修为和他的黄狗息息相关,他们合力的水平大约能达到凝气二转,刚刚走过一个不起眼的拐角,没有任何的反抗甚至反应的机会,生命消逝的比蝴蝶吮吸花蜜还要轻易。 快跑!快跑!快跑!快跑!会死的!会死的!会死的!会死的!跑!!!跑!!! 在常之霖的意识清楚地理解现状之前,来自他全身的本能就开始了疯狂地警报。 一种像是遇见物种意义上的天敌的超脱生死的恐惧,让他生不起任何反抗或是逗留的念头,但双腿却像是灌满了滞涩的泥浆,动弹不得。 韩九棠手中握紧了原本背着的长剑,这是常之霖第一次看见它的全貌——流畅修长的青蓝色剑身略带有小小的弧度,锋刃如同上弦之月,映照着其主人因凝重而显得冷漠的容颜。 胧月。韩九棠轻声呼唤一声,眼前黑白衣少女仅仅只是微笑着站在那里,自己的全身各处都有着像是要被切割破碎一般的剧痛传来。 对方的修为境界毫无疑问远超了她,可能是淬神境的后期,甚至没有时间再多去权衡局面,她运转心诀,勉强地从令人绝望的压迫感之中拔出自己的身体。 甫一取回七八成的掌控权,一记堪称凝气境下到达极致境界的剑气从的剑刃瞬息而出,被压缩到如同无色空气中的裂口那般,它向着双手沾满鲜血的少女扩散而去。 这是我的全部手段了,如果能干扰她哪怕半秒种的时间,我就能带着常之霖撤出这条巷子;如果不能,也就只有一死而已了。在如此绝望的情况之下,韩九棠的头脑反而释然般的清醒了,真正面对死亡,恐怕也就不过如此,只是又要让小姨伤心失望了。 没有逞强下山,才会是更好的选择吗? 神秘的少女不闪也不避,她暗红色的眸子从未离开过僵硬的常之霖,任由韩九棠那全力一击落到她天鹅般骄傲高昂着的柔嫩脖颈。 今天麟州城内是个不错的大晴天,东风也很温柔,它进入和平一如既往的dc区。 吹破顽童手中的洁白的皂角泡沫,吹干妇人悬挂在院子里的浅蓝色衣裙,吹起老者刚刚剪下的碧绿的枝叶,吹过神秘少女繁复而精美的黑色领口。 她恍如未觉,韩九棠挥出的剑气,所带来的的效果甚至远不如这一缕和风。就像湖面上层层叠叠的波纹,在碰撞到岸边的卵石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韩九棠的四肢开始,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点点暗红色血液缓缓渗出,她很清楚那并不来源于自己,只是一种高层次的禁锢手段。 她像是一具被丝线捆住的木偶,慢慢地失去了对身体的所有知觉。 你是常之霖,对吗?指尖的鲜红色液体转瞬间被吸收得无影无踪,少女丢掉两颗面色安详的头颅,轻声地问道。 她的手有意无意地轻轻触碰到了常之霖的左肩部位。发自灵魂的战栗似乎减轻了不少,起码身体不再只想要逃跑,脑子可以勉强地运作思考了。 他想回头扶起倒下的韩九棠,但有预感这样做只会激怒满面微笑的少女,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用身体将她挡住,以希望敌人的注意力能尽量多地放到自己身上。 常之霖张了张口,他能感受到左肩中的黑洞在隐隐颤抖,这还是有记忆以来的头一回。视线下移,他看到了对方那双皮肤白皙近乎透明,宛若神灵雕刻而成的手,丌交杂着记忆将他头脑弄得一团乱,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越泽熙? 竖起一根食指,在他的面前轻轻摇晃。 少女的笑容未曾变化,只是眼神中变得有些玩味: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当你是承认了。我听说,是你杀死了鲁志云?
原来是春秋阁的人。常之霖也不知作何感想,就和不久前的那个夜晚一样,越泽熙这个名字忽的一下跳跃至他的脑海中,又联系到他的嘴巴。 他本以为对方认识过去的自己,越泽熙正是她的名字,或者说是和她关系密切的人,现在看来到底是自己多想了。 只是没料到春秋阁的动作如此之快,仅仅不到一天就能找到他的头上来,果然是还有专门的人士在麟州城吗。 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会相信吗,他扯扯嘴角。 不用害怕,一个四转的废物而已,死了也就死了,人生各自有命,被杀也怨不得别人。少女抬起头,常之霖发现在她的锁骨处有一道不易发觉的红线,像是用某种细线勒出的痕迹,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太上忘情录》的修行路径,你觉得是哪个版本更正确? 常之霖心神巨震,密道中得到的《太上忘情录》佛经版本是从未告知他人的绝密。他有很多话想问,但都堵在喉头难以说明:你 似乎有一声响指从天边传来,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瑰丽而奇幻,射入小巷的阳光一下子被分解为夺目的七彩,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不可见的轻纱,青石砖下竟然飞速地生长出了一棵棵的参天巨树,上面甚至还结满了沉甸甸的黑色果实。 黑白衣少女身体一颤,轻笑着脚步向后轻移,整个人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擦除,彻底消失在小巷中。 下一瞬间,从她刚才站立的位置的空气中扭曲绽放出一团如荆棘一般的钢刺,只可惜它的目标已然消失,只能无力地被飞过的一只麻雀叼走。 种种荒诞不经的场面就活生生的在常之霖面前上演,他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刚刚拔高的树木又以飞快的速度手挽手交织起了枝条,似乎是要把什么东西禁锢在这巷子里。 九棠!他意识到事态的发展,回头拉起依然昏迷不醒的搭档,她四肢乃至躯干上的暗红色血液也受到这奇异能力的影响化为一片片红色的圆纸片,在狂风下纷纷吹落。 眼前又是一花,方才如梦境的场面悄然不见,小巷还是那条小巷,阳光还是那么刺眼,少女的身形已然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脸色凝重的江少右从拐角处提剑走出,白衣俊秀,自有风骨气质。 江大哥!常之霖惊喜地叫道。 有受伤吗?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刚才的攻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很大的消耗。 这还是常之霖第一次看到他真正的出手,之前只能通过他相关的知识猜测修行的是精神功法,可他刚才造成的场面却是确确实实地影响到了现实的事物——那几片红纸还在他的脚下踩着呢。 这就是《渡魂之术》?何云瑶口中的粗劣功法? 无论怎样,有江大哥出面,好像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我还好,只是韩九棠被那个女人的法术伤到了。 常之霖伸出手试探她的鼻息,虽然比之常日的速度有点放缓,好在是平稳均匀,并无大碍。他取出复灵丹,捏碎和水送服,看着她周身渐渐有疗伤过程中的淡淡光芒闪烁。 是一种禁锢之术,气息不正,应该是来自西域的某种外道。江少右蹲下用手指沾了沾地面上赵德礼的血液,她是春秋阁的人吗? 之前二人相通的信件中就明确指出了麟州城内存在的春秋阁势力暗流,他此时能想到这点也很正常。 很大可能是的,大概因为我昨天暗中杀死了一个春秋阁中人,今天她就找到了我。常之霖耸耸肩,心中虽然尚未平静,外表上还是要表现得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