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收过麦子,粮食也充足点了。卖了几袋麦子,手里也有点零花钱了。玉米,高粱也播种上了,心头的大事也放下了。天气不冷不热的,大家伙没事就走街串巷,到这家坐坐,到那家聊聊。女人们有的纳着鞋底子,有的织着毛衣,东家长西家短的拉着。有的蒸上几个馒头,用包袱包起来,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背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回娘家去。这让我想起了一首童谣,母亲经常哼给我们听。
“塞锣锣,打镗镗,
蒸馍馍,看姥娘。
姥娘不在家,
喜嘞妗子呱哒哒,
呱哒茅厕里,吃的饱饱的,
呱哒粪坑里,吃的撑撑的,
呱哒磨道里,套个小驴拉磨哩,
磨的面白噌噌,蒸的馍煊腾腾,
吃的小孩饱噌噌”
每当听到这首童谣,我们总是笑得咯咯的,小手拍着大腿“啪啪”的响。那时候,我们就认为这天底下所有的妗子都是一个大财迷。
当然,女人们不会让男人们在家里闲着呢。男人们倒是想吸着旱烟,整一搪瓷缸子茶水,搬个小凳子,凑在一群女人跟前坐下,拉到开心处,跟着起起哄。还时不时拿嫂子,奶奶这些辈分的女人开开不伤大雅的玩笑。
男人们都被女人们撵去烧窑的地方,去拉砖坯子,拉砖坯子是个力气活,女人们干不了,要是干的话,只能帮着装装车。这活还得男人来。只见地板车子上装满了砖坯子,男人把绳子斜挎在肩膀上,两只手攥起车把,咬紧牙,脚尖死死的蹬着地,才迈开了第一步。身体向前倾,额头的青筋突起,佝偻着腰一步一个脚印的将车子拉到窑口。这几十米的路程,男人们已经热的浑身是汗,汗水划破身上的灰尘从脸颊流到脖子,再从脖子流向胸脯。窑口发出红色的火光,映在男人们的身上,他们好像马上就要被烧化一样。
不弄俩钱怎么办,一家人得吃喝,娃娃还得上学,男人们有责任撑起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