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策应的李英部和武忠部,不知道目前走到了什么地方。约定前来会战的王积翁,也没有半点儿消息。
比页特密实更犹豫的新附军将领张镇孙。
头上的箭毒已经蔓延,整个儿脸向熟了一样烫。
在广州的日日夜夜,都出现在眼前。
眼看着,得了广州,又丢了广州,城头变幻着战旗。
元军第一次进攻广州。
广东经略使徐直谅带领大伙投降,派梁雄飞去接洽。阿尔哈雅任命梁雄飞为广南东路招讨使,让宋人自相残杀。
后来,徐直谅好像又后悔了,派将领阻拦梁雄飞南下。
权通判李性道、摧锋军将黄俊领兵拒雄飞于石门。李性道临阵投降,黄俊战败。徐直谅弃城而逃。
梁雄飞入广州,意气指使,给每个人封官。黄俊不肯当官,被杀。
赵溍和民军首领熊飞攻梁雄飞于广州,雄飞遁,众人杀李性道,广州第一次光复。
元军再次进攻广州,宋江西制置使赵溍弃广州遁,副使方兴亦跑了,不知道去向。元军入城,屠城一日。
随后,元军主力因内乱北返。
自己,当时是广东制置使吧,带兵第二次光复广州。入城的时候,百姓脸上的神色已经麻木,没有一点高兴的表情。
去年,达春带领几十万兵马合围广州,自己只好降了,为了广州不再被蹂躏,也为了家中的老婆孩子。
达春拆毁了广州城,将所有守军变成了新附军。
然后,达春扣留了将领们的家属,让他们随着页特密实去征战。
一切都过去了啊,张镇孙迷迷糊糊地想到。当时,自己还设想过,如果大宋主力能再次来到广州,如何里应外合呢!
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如果后人书写历史,自己光复广州之功,和不战而降之过,哪个更大呢。
还是蒙古人得了天下,授予自己一个封号,奖励自己战死在邵武?
人生有时候,真的很讽刺。
担架停了停,在一条宽阔的溪水边停住了脚步。几个亲兵打来冷水,沾润毛巾,轻轻地覆在张镇孙脸上。
“到哪了?”张镇孙蠕动着满是水泡的嘴唇,低声问道。
“不清楚,前边有两条溪流,交汇在一起。”,亲兵雷动低声回答,他是张镇孙的贴身侍卫,眼看着张镇孙走向死亡,他的心里痛如刀绞。
时间已经又是傍晚,这一天,大军没走多远。
前方道路在溪流交汇处再次变窄,河滩上土地松软,不适合骑兵快速移动,士兵们都不想走了。
张镇孙在亲兵的搀扶下,挣扎着在担架上直起半个身子,四下环视,夕阳已经染红了天空。红彤彤的云层,低低地压在山间的林稍上。
这个地方他知道,几年前曾经来过。
今早路过的城市叫建宁。页特密实不肯在那里把自己放下。上午走的是三溪交汇处,地势平坦易行。此时,侧面那个坎子叫蜈蚣岭,是七台山的延伸点……
大军左侧是梅溪,前方是黄水……
“雷动,快去禀告页特密实将军,此地停不得!”张镇孙突然清醒,大声喊道,“快去,告诉页特密实将军,此地看似甚为平坦,距离溪水不远,是个理想的扎营之所。但文丞相从来不按规矩交战,如果占据了侧方的山梁,居高临下将那种铁弹丸丢过来,居高临下…”
张镇孙突然停住了口。
雷动和几个亲兵望着他,他也看着雷动。
“雷动,如果活着回去,把我的头葬在白云山上。替我在白云观捐个门坎,供人践踏,赎我献城之罪……”张镇孙重重地倒在了担架上,拉着亲兵的手,喘息着说。
血顺着他的嘴角涌了出来。
侧面山梁上突然有火光一闪,十几枚弹丸呼啸着打进正在扎营的队伍中间,四下炸开,登时在地上放倒了一片。
张镇孙头一歪,闭上了双眼。
更多的炮弹落下来,落入蒙古人的战马中间,炸起滚滚烟尘。
解释一下:酒徒的《血之神谕》已经出版,本月在鲜网发售。那本书写在本书之前,是酒徒试图改变风格的一种尝试。
2、关于剃头,并非参考军事大片。而是,选自人民解放军训练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