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凤英偷盗的事传遍了京中,据说凤丞相赶到那里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凤英几棍子。又拿出银两赔偿人家,得到谅解,凤英才没有被告入狱。
只不过一来,凤家的声誉已经被凤英毁得不轻了。
原来凤英到了福安县,不仅没有好好做生意,还整天去醉红楼寻欢作乐。
经常喝得烂醉如泥,在不怀好意的人的唆使下,竟然做出偷盗这种事,简直是丢了凤丞相一世英名的脸。
凤丞相当即放出狠话,若是再有下次,赶凤英出凤家,凤家没有这等不肖子孙。
接连发生的事在京中口口相传,连凤阳他们出去都觉得脸面无光,自此其他几房又对三房更加不满了。
“呦,凤熹妹妹,还以为妹妹你在家多休息几天呢,没想到妹妹这么好学,这学堂的功课可是一日不落下啊。”
盈盈一握楚宫腰,头上带着翠绿的金钗,穿着娇艳的粉色衣裙,声音似水柔情,这是叶大人家的嫡女叶墨荷。
叶大人是皇上的陪读,如今被称为太傅,叶墨荷作为叶府的嫡女,她的地位比起凤熹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凤熹性子单纯,不知道叶墨荷说的是何意,自以为她关心自己,便笑着回答道,“劳墨荷姐姐关心了,我的风寒已好,也想着已经落下几天的功课了,不能再休息了,今早起来觉得精神好了许多,所以来了学堂。”
明晃晃的笑容,满脸的真诚,把叶墨荷心里的话一噎。
她真的不明白凤熹是装傻还是真傻,凤英盗窃差点入狱,凤丞相的脸都丢尽了,凤家的人这些天都捂着脸不出门,怎么到了凤熹这,仿佛听不出话里的意思。
叶墨荷看她这样,也不喜再和她多说。
正好温宁公主过来,叶墨荷笑道,“温宁公主来了,我先进去了。”
温宁公主是丽妃所生,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是四皇子秦安,温宁生得一张讨喜的圆脸,眼睛像是月亮一样,笑起来弯弯的,深得皇上的宠爱。
“凤熹,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怎么,风寒好了?”
温宁蹦蹦跳跳的走过来,用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凤熹的肩膀,看到凤熹还略有些苍白的脸,担心的说道,“看你脸色苍白,风寒还没有好?”
“没事了。”凤熹摇摇头,“已经好多了。”
被凤阳罚跪以后,她受了冻,又因为凤英的事,心里担忧,夜里着凉感染了风寒,今天才感觉好点了。
“嗯,”温宁拉着她的手,给她暖了暖,低声说道,“哎呀,我还以为你在为你爹的事担忧呢,我跟你说啊,不用管别人怎么想,你都是我的好姐妹,没人敢在我面前说你的不好。”
温宁虽然性格大大咧咧的,但遇到正事上还是懂得宽慰人的。
她和凤熹是好朋友,也可以说凤熹的事她都知道,包括凤家的那些人。
外人以为凤熹作为凤家的嫡女多风光,只有温宁明白,在外人见不到的凤府里,那些冷眼,那些责罚,凤熹是如何的委屈。
“嗯,放心吧,我不在意的。”凤熹心里一暖,温宁对待她比她的那些堂兄妹都要真诚。
不过她说的也是实话,她到现在都记不清凤英长得如何,她一岁就被留府,对凤英和阮沁香实在是算不上有多上心。
可能唯一的羁绊就是他们生了她。
不过,生而不养……
在凤家,对凤熹来说,重要的人就是祖父和祖母,其他人……
温宁见她不是假装宽慰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进学堂。
学堂里的人看到凤熹,眼里都有些惊讶,但旁边坐着温宁,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凤熹小姐,我来收考题了。”
“给你,劳烦三皇子了。”凤熹拿出自己写的作业交给三皇子。
“不客气,这是我该做的。”三皇子秦羽长得温文尔雅,笑起来如沐春风,只见他转头带着一丝宠溺看向温宁,“温宁,你的呢?”
“呐,三哥,我这回可是写了啊,你可别说我了。”
温宁掏出自己的作业,不过比起凤熹的整洁干净的卷面来说,她的过于显得潦草和褶皱了。
“别介意这些小细节。”大概看到自己卷子还沾着桂花糕的痕迹,温宁不好意思的用手抹了抹。
“唉,你呀你,你整天和凤熹小姐在一起,怎么这功课上没沾到半分。”秦羽无奈的笑了笑。
“凤熹是我好朋友,她功课好就代表我功课好,我跟她不分彼此,她好就是我好,有她努力就行了,我只管吃好喝好玩好。”
温宁一点也不脸红,反而觉得有凤熹这样的朋友,自己脸上都是满满的光。
“看来是我瞎操心了。”三皇子也不好说什么,收了作业交给夫子。
“喂,回魂了!”
温宁在凤熹眼前晃了晃,凤熹回过神,脸色微红,“怎,怎么了?”
“怎么了?你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三哥看,哎,真是不争气。”
“哪有。”凤熹不承认自己的小心思。
“哪都有。”温宁用手撑着脸,她想不明白凤熹是看向秦羽哪一点,论外貌,她哥哥秦安比秦羽还要好呢。
“姐妹一场,不想你伤心,三哥这个人啊,感觉对谁都温温柔柔的,我看你啊,还不如看看我四哥呢,我四哥要是喜欢谁啊,肯定只对她好。”
“你胡说什么呢。”凤熹虽是这样说,可还是害羞了。
她看着被夫子叫起来点评文章的秦羽,十二岁的秦羽,已经是少年郎的模样,站起来如挺拔的书,说话不卑不亢,笑起来如沐春风,落在七八岁的凤熹眼里,实在是移不开眼。
凤熹也学着温宁的模样,半趴着看着秦羽。
“凤熹。”
“是。”
听到夫子叫自己的名字,凤熹连忙站起身。
“你这篇文章……”
夫子看着看着就皱起眉头,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抬起头看了凤熹一眼,又低着头看凤熹的答题。
众人不明所以,凤熹也奇怪的看着夫子,难不成自己哪里答得不好?
“百姓之于执政者,亦如水和轻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夫子犹豫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始终没有把这些话念出来。
夫子拿起凤熹的考题,放入一旁的火炉子,盖上盖子,转眼白纸黑字化成灰烬。
这孩子,如此大才,堪当国母,不愧为凤丞相的嫡女,只可惜,年纪还小,还不懂得避其锋芒。
众人不解,凤熹同样疑惑。
夫子站起身走到凤熹的面前,轻声道,“你坐下吧。”
“古有其青龙,卧于水底,不现于人前。今寻常百姓家收的谷子,外壳粗糙朴实,但内里如金子般,是百姓裹腹之本。”
“凤熹,你的文章也亦如此,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