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恨自己本领不济,偏在这时被“巫山剑仙”制住,没法向楚梦玑当面询问。造化弄人,一至于斯,不知今后是否还有机会再遇上她?
可是回头仔细一想,云雾山毕竟绵延数百里,并非没有其他人居住,而自己对娘亲的记忆,其实早已模糊不清,倘若真将不相干之人认作娘亲,那可真要让旁人笑掉大牙了。
另外倘若“巫山剑仙”所说是真,他的确与“娘亲”订立鸳盟,那他岂不正是自己的父亲?常言道父子天性,为何自己对他全无半点亲切,反而还有一种莫名排斥,这委实没法解释得通。
除非他们两人之间曾经生出莫大龃龉,导致“巫山剑仙”独自出走,而自己因为从未见过父亲,并无任何印象,所以才对他感情淡漠?
娘亲疯癫之后,改叫自己“孽种”,妹妹则被叫做“小孽种”,莫非便是她失控之下本心流露,将对丈夫的怨怼迁怒在兄妹两人身上?
疯癫……失忆……听起来似乎差不多,可楚梦玑为何坚称自己从未失忆?假若她真是娘亲,此时已经毫无疯癫之症,那是对“巫山剑仙”余怒未消,处心积虑要报复他,所以才不肯相认?
慕云思来想去,心中时喜时忧,几乎忘却身处何时何地。“阿仪”向他连使眼色,却始终得不到半点回应,满心哀怨之下,索性闭上眼睛,自顾自生起闷气来。
夜凉如水,子时已过,“巫山剑仙”仍未归返。
“阿仪”内伤不轻,又兼女儿家本身体弱,寒气侵袭之下,周身夜露凝结,冻得牙齿咯咯作响,心中直把“巫山剑仙”诅咒了个体无完肤。
正在“阿仪”无限气苦之际,耳边忽然传来均匀的鼾声,敢情是慕云想得头昏脑涨,疲累之下合上双目,不知不觉便昏睡过去,脸上还露出几分憧憬满足之色。
“阿仪”见状更加幽怨难平,索性把慕云也加入诅咒名单,甚至比“巫山剑仙”诅咒得更狠。
如此捱到中夜时分,“阿仪”全身都已经冻到麻木,这才逐渐意识模糊,慢慢沉入梦乡之中。
天光重临,早露尤浓,慕云终于悠悠醒转,迷蒙中只觉周身僵硬,恍惚片刻才想起被“巫山剑仙”制住之事。
没想到这位前辈竟然一夜未归,不知他遇上什么变故,又是否追到了楚梦玑?
好在过了这一整夜,封穴气劲已经有所减弱,慕云尝试运动真气,立刻觉出丹田升起一股热流。
振奋之下更不迟疑,慕云施展天脉运行之法,调动乾天灵气舒经活络,进而冲击受阻穴道。
如此潜心运功小半个时辰,慕云已经贯通周身各大主脉,真气流动堪比灵泉激涌,终于伴着一声清叱,成功冲破“巫山剑仙”所下的禁制,一举恢复行动能力。
慕云满心畅快,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来,冷不防连打了三四个喷嚏,想必是昨夜露宿林中,被寒气所侵的缘故。所幸运功之后身躯回暖,这几个喷嚏又将残余的寒气驱出体外,至少不必担心会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