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牛儿扯了扯略有些阻塞感的裤子,又走了两步,顿觉十分麻烦,便干脆一把将其扯落,甩着胯下那夯货,自顾自转回到楼中。
楼中装潢甚是华丽,到处雕凤绘虎,四处摆有绿植,又有书卷自二楼三楼垂下,上书狂草,据说乃是此间妈妈从京城学来的样式。
想起那妈妈,康牛儿忍不住擦了擦嘴角隐隐有些踪迹的口水,娘还活着得时候常说屁股大好生养能干活,催促自己娶村南头的杨丫头,那丫头便是一副能干的模样,而那妈妈的模样虽然毕竟年长,眉眼间颇显老态,但那身材却是个顶个的棒,只是可惜了,当家忒的没眼光,竟然刚进来就给一刀劈了,简直是抱舔个啥来着……
摇头刚进了大堂,就听头顶惨叫飞速由远及近,一个白花花的身子便于他面前砸在了地上,登时鲜血四溅,溅得他满头满脸都是红白之物。
低头看了看腿上星星点点的血斑,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白,随后满脸厌恶的抬头嚷道:“哪个狗养的,白白空费了个女人!”
三楼处探出个脑袋来,皮肤粗糙,浓眉大眼生着络腮胡,赤着两条臂膀,嘴里兀自嚼着什么,随后呸的一声吐出来,东西抛飞,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竟是一只被嚼碎了的耳朵。
“康牛!嚷嚷个甚?又不是俺扔的,她自个跑得紧一头栽下去,老子可是拦了,没拦住罢了!”
见那人还要反驳,康牛儿心头火起,破口大骂:“袁阳!你这鸟厮!收着点那脾性!不说险些砸到我吧,楼里零碎也才几十个女人,都是要带回寨里生养的!要是让你给祸害干净了,看……”
说到这,康牛儿突然一顿,愣了半晌随即悻悻然将手里朴刀一搭,不再说话。
当家的刚被射死,现下没得人管束这些混账,要不这鸟厮也不敢这么放肆,这么一想,他顿时意兴阑珊,也没得兴趣再行那事,竟然转身向楼外走去。
楼上那袁阳见他不再说话,也是冷哼一声,随后对着楼下就啐出口浓痰,提了提腰带又转进屋去,不多时,屋内便又响起女子的惨叫声……
不说楼内如何凄惨,城破之际,整座城便都已经成了人间炼狱,这里也不过只是沧海一粟,乱世浮沉,不论操刀者或是受戮者,俱是生死不由己。
且说那康牛儿出了门去,尚还有几十个人追到了那狗洞处,想要钻出去痛打落水狗一番,却只听墙外啪的马鞭一响,马嘶长鸣,车辙滚动声便飞也似的远去了。
康牛儿一时间也不知道干些什么,提着刀来到众匪之后,后面几人看到他,纷纷嗤笑说道:“这不吓得拉裤子的康牛嘛~”
康牛儿顿时又羞又怒,直接上手拽住嗓门最大之人的衣领,怒目圆睁:“你再说一遍试试!”
别的不说,康牛儿的一身子力气却是奇大,在家乡的时候不过十七的年纪,竟然能倒拖一匹烈马,凭此神力,便是白波那会儿,他也是将军身边的亲卫,而到了这伙贼匪当中,他更是成为了当家身边门脸,每次出去和其他当家扯皮都要带上他。
但是实际上康牛儿的胆子很小,为匪十数年,竟然就杀过两人,还都是在跟着这个当家之后参与匪徒之间火拼无意间杀死的。之前参加白波的时候,担任亲卫的他,一般都是打顺风仗,吆喝着捡些武器,或是闷头逃跑,平日冲锋陷阵一类送死的活根本轮不到他,而进城后烧杀抢掠,他也不用去干,自有将军赏赐,因此白波匪闹了七八年,他居然手上连一条人命也无。
被拎住衣服的那人一点也不惊慌,反而露出一抹狞笑来,恶狠狠的戳了戳康牛儿的胸膛,随后指着自己的脖子说道:“来来来,朝爷爷这来一刀!便是劈死了我,爷爷我也认!”
康牛儿面色通红,额头青筋暴起,手里长刀一横便架在了那人的颈侧,其人双眼死死盯住那人的双目,想要从其眼中看到一丝惊慌。
一旁的众匪有些人已经凑上来:“都是兄弟,莫要伤了和气,康牛冷静些,齐二,你也莫要赌气!”
“你们都不要管!”齐二双手一抬,拦住凑上来的众人,竟是又一甩手,扔掉了手里的柴刀,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让他杀!”
康牛儿握刀的手微微颤抖,他咬紧牙关,抬起肩膀,想要如切菜一般把这齐二的脑袋剁下来,但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只能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双目通红。
如此僵持了片刻,一边的众匪也明白了康牛儿下不去手,一开始的劝阻,却又变成了失望。
康牛儿突然明白过来,眼下当家身死,寨里群龙无首,自己身为当家最信重的人,自然就是下一任当家的重要人选,而面前这个齐二,便是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挑战自己的权威,他知道自己膂力出众,自己定然打不过,却又被自己刚才那副屎尿齐流的模样激起了野心,便决心拿命来赌。
自己若想树立权威,只消手中朴刀一落,把这齐二如杀鸡屠狗一般宰了便是。
可每每将要下手时,又总想起眼前之人的好来,心中的怒火也随着犹豫一点一点消退,最终竟然心灰意冷,抬手将齐二扔飞出去,也不说话,自一旁死去喽啰腰间一摸,将其裤子褪下穿在自己身上,便扛着刀自顾自离开了玉红楼。